还有多少人在搏命服用“增肌药”

陆科臻 曾薏婷 赖荣陶

当前，不少爱美人士希望通过减肥增肌药快速塑身，殊不知，不少人的肝脏率先倒下。近年，医院每年会收治一部分因服用减肥增肌药等导致药物性肝损伤的患者。

警惕肝脏的“沉默性损伤”

28岁的空姐小美为追求更瘦的身材，网购了“纤体丸”“燃脂粉”等多种宣称“天然安全”的减肥保健品。起初，她的体重是下降了，但服用第10天后她就感觉乏力、恶心，到第14天时，她发现皮肤、眼白严重发黄，并伴随剧烈瘙痒。紧急就医后，检查显示她的总胆红素超过60μmol/L(肝损伤指标)。医生诊断为“药物性肝损伤”。她的飞行工作因此暂停。

45岁的跨国公司经理小帅为增加“男人味”，花费数千元网购了多种进口增肌补充剂。起初的两周，他感觉精力充沛，但到了第三周，他出现严重的恶心、厌油、食欲不振。就医后，医生诊断为“药物性肝损伤，严重程度2级”。他立即入院，经三周规范治疗才好转出院。

肝脏是一个勤奋且沉默的器官，每天24小时不停工作，承担着超过500种生化反应，堪称人体内最勤劳的员工。肝脏拥有强大的解毒功能，通过细胞色素P450酶系统，将体内的有毒物质转化为无害物质排出体外，但若超负荷，肝脏也会罢工。

值得一提的是，肝脏没有痛感神经，并且仅需30%的健康细胞就能维持基本功能，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早期肝损伤往往没有明显腹痛症状。这种“沉默器官”的特性也使得肝损伤更加危险而隐蔽。当患者感觉到疼痛时，损伤可能已很严重。

药物滥用成为诱发肝病的新兴来源

美国药物性肝损伤网络研究显示，膳食补充剂导致的肝损伤在过去10年中显著增加，其中减肥补充剂是最常见的类型之一。减肥、增肌药物会直接攻击肝细胞，例如，有些产品里藏着伤肝的合成代谢类固醇。尤其是17α-烷基化类固醇，它可以直接损伤肝细胞膜，细胞膜通透性增加，肝细胞里宝贵的酶就漏到外面去了。血检时看到“肝酶”升高，其实就是告诉你，肝细胞可能受损了。

胆汁淤积是药物性肝损伤常见的表现形式，美国药监局的数据库网站显示，许多合成代谢类固醇都可能导致“胆汁淤积”，其发病机制主要涉及药物对肝细胞胆汁转运系统的多重干扰。

肝脏里有一群勤劳的“搬运工”，比如BSEP、MDR3、MRP2蛋白，它们负责把胆汁酸、胆红素、磷脂这些胆汁的“原料”从肝细胞里搬进细小的“胆汁管道”(胆管)里流走。但是，很多合成代谢类固醇(例如某些违禁增肌药)会搞破坏，它们可能直接让这些“搬运工”停工(抑制活性)，或者把“胆汁管道”的墙壁弄坏(破坏胆小管膜的完整性)，甚至叫来“炎症捣蛋鬼”(TNF-α、IL-1β)，让“搬运工”数量变少(抑制表达)。如此一来，胆汁运不出去，在肝细胞和管道里堵成一团，倒灌回血液。这些毒性胆汁酸就会刺激皮肤，让人痒得难受。

美国梅奥诊所的一项临床研究追踪了261例典型自身免疫性肝炎患者，其中约10%的病例竟是药物诱导的自身免疫性肝炎。过去，一些传统药物引起的自身免疫性肝炎占该类病例的九成。但现在情况变了！越来越多的研究证据表明，保健品的滥用正成为诱发这种肝病的新兴威胁。许多消费者错误地认为标有“天然”“草本”标签的产品绝对安全。这些看似无害的补充剂实际可能“欺骗”人体免疫系统，诱使其攻击自身的肝脏组织。

六大症状提示肝脏已在“受气”

药物性肝损伤的早期症状隐蔽，易被忽视，出现这六种情况提示肝脏已在“受气”，务必及时就医：

第一，疲劳、乏力。这是最常见、也是最易被忽视的症状，很多人误以为这是工作劳累所致。

第二，食欲不振、恶心。很多人会误以为是胃肠道问题。

第三，右上腹隐痛。疼痛往往很轻微，容易被忽略。

第四，黄疸。皮肤和巩膜(俗称眼白)发黄，这是肝功能严重受损的标志。

第五，尿液深黄。尿液呈浓茶色或可乐色。

第六，皮肤瘙痒。特别是胆汁淤积型损伤，常表现为难以缓解的瘙痒。

后三者属于进展期症状，更要拉响警报。如果是在近期开始服用新的药物，无论是处方药、非处方药，还是各种保健品、减肥药、增肌药，或在治疗原发疾病的过程中更换了治疗方案，一旦出现以上六个症状中的一种，都要及时就医！

最后，总结三个“不要”忠告：第一，不要迷信“纯天然、无副作用”，要知道，毒蘑菇也是纯天然的。第二，不要贪图“快速见效”，减肥增肌无捷径，肝脏受损修复难。第三，不要买来路不明的“三无产品”。确有减重增肌需求，到正规医院规范诊疗。

(作者为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感染科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