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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骆的女孩起名(重山(15):乡邻骆姐)

发表于:2023-08-25 00:27:44 来源:村晓起名网 浏览:
重山(15):乡邻骆姐

骆姐

跟姐通话,得知老家邻居骆姐去世了,很难过。


骆姐其实是我母亲同龄人,她大儿子是我同山路上学的学长,还大我三岁,大女也只小我一岁。大概八竿子才打着一点亲戚关系,每次叫她姐我都觉别扭,骆姐应得倒爽快得很。

骆姐在我母亲面前,却是从不把自己当下辈的,总是高声大嗓直呼王老巴子(老婆子)。她声音特别响亮,带着天生乐活劲。我很喜欢她这样对母亲,觉得透着挡不住的亲近热乎。因为父亲当队长得罪人的缘故,时有妇女们结伙排斥围攻母亲,骆姐是从不在其中的。

母亲当然也没把她当下辈处,和大家一样叫她外号:骡子。这外号因她姓而起,队里有外号的女子不多,骆姐的外号由她姓氏谐音而来,也与她开朗乐天的性格有关。


母亲生养了我们四姐弟,骆姐还多一个,三儿二女;大概因有公婆帮衬缘故,我总觉得她活得比母亲轻松快活,啥时候碰到,她黑圆的脸堂都是晴明的笑容。母亲三十多岁时得过一阵精神分裂,哭笑无时,哭笑起来都很怕人,我不到十岁,每次都会吓得魂飞魄散地哭。骆姐是常主动来家关心的人之一,虽非族亲,但她让我觉得很可亲。

重山(15):乡邻骆姐

对骆姐,我还有件特写记忆。

十一二岁时一个暑假,我和小伙伴们一起加入了大人战天斗地学大寨挣工分行列。那年酷旱,正在灌浆的水稻田干得裂口了。大人们忙着各种形式抗旱,小孩加入打下手。

那天骆姐和李婶娘一组,往一块秧田戽水,我跟着打杂。水要从田边山谷泄洪冲积形成的水潭戽上来,田潭之间有一人多高的落差。骆姐她们站在潭边土石堆上扯绳甩桶,桶要高过头顶才能把水戽进田里。

戽水是个力气活,更是个技术活。一般都是男人干,只有特别强壮能干的女人才可胜任。受旱地亩太多,男人不够女人顶上。那时交公粮的任务很重,歉收了自己就要饿肚子。


骆姐戽着戽着嫌衣裤缠裹太热又碍事,人又是隐身在坎下的,就脱得只穿一条裤衩嗨嚯嗨嚯地干,那时农村女人还没听说过文胸背心,即使有也没闲钱去买的。

想不到父亲突然出现在我们头顶的田埂,他在巡察各冲沟稻田旱情。骆姐来不及穿上衣服,就哈哈笑起来打趣我大:“队长来哒,你车脑壳(扭头)做么事唦,还难为情啊,除啦两个瘪袋子我跟男人也差不多,有么事不好意思的!”

父亲从来是个不苟言笑的严肃人,他没回应骆姐的调笑,一直扭着头看秧田,问了些戽水情节就走了。

十一二岁的女孩已经有点身体自觉,当时难堪张皇地看看骆姐,看看父亲,发现骆姐打趣时大大好像咧了一下嘴,意思类说这个泼辣婆娘……这几乎是我对父亲唯一一次笑的记忆。

骆姐黑红胸脯上耷拉着的干瘪乳房,深刻地印在我记忆里。那真的已经算不得乳房,是那个年代被榨干了的大地的象征。现在算来,其实那年骆姐还不到四十岁。

重山(15):乡邻骆姐

网搜到的戽水图片(谢谢作者),骆姐戽水时难度大得多。


姐说骆姐前些年还到二儿工作的江苏呆了几年,在那里拾荒挣了不少钱。老头生病后她回家伺候,直到老头去世。

我跟骆姐最后一次见面是15年清明,我和母亲一起去给父亲扫墓。骆姐在门口的堰坝上远远看见,就嘹亮着喉咙喊王老巴子,并跟我招呼,母亲也喊她骡子,她们扯着嗓子互致问候拉了几句家常。我没她们好嗓子,只挥手向骆姐致了意。

骆姐爽直的个性到老没改,她问清明怎嘛总是只姑娘回来插青没看到儿子,母亲没回话。我知道她有点伤自尊,她虽从不要求哥哥弟弟回去,但她自己每年春节清明都还摸索攀爬去给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扫墓的。


骆姐在老伴去世后一人守着山里老屋过了四五年。那老屋是座建于49前的严密土坯四合院;小时候我常去玩,至今还不时入我梦。院前稻场边临堰有棵粗大枣树,每年都厚密结满小枣,中秋时节红透了挂在树上,我们常结伴去磕下吃,枣子大多会落进堰里,捞枣很有乐趣常有人落水湿了衣服,引来伙伴们一片嘻哈。

现在骆姐走了,那房子终会废弃坍塌,老枣树也早寂寞而死了吧。

重山(15):乡邻骆姐

(均为网络图片,谢谢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