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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饭店起名(追忆:六十、七十、八十年代下饭馆,一个饿字了得)

发表于:2023-05-13 08:28:29 来源:村晓起名网 浏览:

文丨智勇

我初次听说下饭馆,是刚记事的1953年,不过那时人家说的是下饭铺。我明白了除了自己家和亲戚家,还有个能吃饭的地方叫饭铺。

初听下饭铺是我表大爷郭万明拉呱的。他说得还是解放前,他给我家当长工时的事,那时还没有我。有一年冬年,掌柜的,也就是我亲大爷,让他去七台城粜粮,并且安顿他,粜了粮好好下饭铺吃上一顿,也算是对他一年辛劳的犒劳。

追忆:六十、七十、八十年代下饭馆,一个饿字了得

表大爷喜滋滋地赶着二套马车,拉了十来口袋小麦进了城。粜了粮,进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饭铺。跑堂的一看停到门口的空马车,就热情地安顿表大爷坐下,并马上端来一杯白水。表大爷心想:这叫啥饭铺呢,咋水里连点茶叶也不给放。扛了一上午粮,也正渴了,端起水来就喝光了。不一会,跑堂的才端上了茶壶和茶碗。表大爷说我刚才喝了水了,你上饭吧。跑堂的说,那是给你嗽口的水

跑堂的见表大爷是个“山汉”,就想捉一次“鳖”。报菜单的时候,专拣贵的说,表大爷不懂的,人家说什么他都说:“行!”。结果上了一大桌子没吃过的,吃遍了也没吃出个啥滋味。结帐时却傻了眼,把粜粮的钱花了一半还多。回家后,表大爷和掌柜说了下饭铺的经过,说不行扣我工钱吧,掌柜的说:“我说叫你好好吃一顿,怎能扣你工钱?粮食有的是,再拉上一车粮去粜吧,顺便买些年货!”从此家乡传出一句歇后语:德英子(表大爷的小名)下饭馆儿一一喝了一顿嗽口水儿!这是表大爷一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饭馆。


追忆:六十、七十、八十年代下饭馆,一个饿字了得

听了表大爷下饭馆的经历,我从小就隐约知道:饭馆有陷阱,吃饭需谨慎!

我第一次亲自下饭馆,是1961年春天。那时,我正在格化司台中学读初中。每天四两粮,已经把人饿得头昏眼花,快爬不起来了。不知是谁打听到:土牧尔台的饭馆里卖羊肉,一块钱一碗。这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土牧尔台距格化司台二十里,是集二铁路线上的一个大站,还是察右后旗政府所在地。于是,在一个星期日,我们七八个男同学,每人凑了一元钱,步行二十里走到了土牧尔台。想到能有羊肉吃,大家精神十足。到了饭馆,还真有羊肉卖。但等“羊肉”端上来,大家都阑兴了,都是些干骨头,比狗啃过都干净!白花了一元钱,白跑了四十里路,连一口肉也没吃到!回来的路上,我饿得差点昏过去。后来才听说,所谓的羊肉,是他们去牧区捡的饿死的羊骨头!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下饭馆,实际是猫扑尿泡空欢喜!

追忆:六十、七十、八十年代下饭馆,一个饿字了得

我第二次下饭馆,已经是1963年秋天,我在商都一中上高一。记得那时商都县城也只有两家饭馆,小一点的是一家回民饭馆。那时下饭馆要粮票,对于农村人来说,粮票比钱更缺。只有下乡干部派饭到家,才能得到一斤粮票。我家成分不好,下乡的干部派饭不到我家,所以从来没见过粮票。我们班的贾巨宝有一斤珍贵的内蒙粮票,我和五个从格化司台初中考上高中的同学,用贾巨宝这一斤粮票,到回民食堂每人吃了一碗素阳春面。记得一碗素面八分钱,几口就忽拉完了,也不见得比母亲的手擀面强多少,但总算下了一次饭馆,不枉在商都县城念过书。我们五个人都是第一次下饭馆。吃完这碗面,我却后悔了好些日子,可惜了一斤粮票,为啥不每人多花五分钱,吃一碗肉丝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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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下饭馆,是我退学回家务农的第八年,即1973年。这年春季,我所在的生产队要用柴油机发电,解决全村的照明问题,我负责布线。队里配我去县城去买布线用的瓷绝缘夹板。我赶着一辆骡拉小胶车去县城,驾车的骡子,正是我刚回村劳动时调驯出来的二黑。这时的二黑已经是一头成熟的役畜,又卖力又听话,人们都喜欢使唤它。

因为我结婚后与母亲另过,下乡干部也能往我家派饭了,我上衣口袋里有一斤地方粮票。现在这一斤粮票算派上用场了,所以我没有从家里带面,只给二黑装了一袋铡碎的草,就上路了。

二黑脚力很好,不到下午四点,我就到了九十里外的县城。这时,五金商店还没下班,我买好了二百付瓷夹板,把二黑卸下来喂上草,准备出去吃点饭。一掏口袋,坏了!夹在零钱里的一斤粮票不见了!我翻遍了全身能藏东西的地方,也没找见那一斤粮票。我真懊悔,早晨走的时候,为啥不看看粮票在不在?

追忆:六十、七十、八十年代下饭馆,一个饿字了得

1973年的时候,不像三年困难时期,口粮已经不太紧张了。随便找个亲戚或认识的人,借一斤粮票都不是难事。但出于虚荣,我不想让熟人知道我混得连饭都吃不开了,所以决定饿一夜,明天再说。

我在车马大店的炕上躺了一夜,第二天早晨起来,饿得烧心慌乱地难受。走出店门,我找到一个卖早点的食堂,想进去碰碰运气。食堂里卖馒头、油条还有油饼。我问门口开票的,买什么不用粮票?开票的想了想说:“只有蛋汤不要粮票,六分钱一碗。”我看了看盛在盆里的蛋汤,简直比请水还稀,心想这种东西喝了也不管用,便悻悻地离开了饭馆。

这次下饭馆,就问了一句话,我至今仍记忆犹新。

回到大店,我结了账,套上车就出了城。我心想,即使我饿昏了,二黑也认得回家的路,能把我拉回村。我枕着草口袋,由着二黑拉着车不紧不慢地往回走,大约下午五点多钟终于回了村。我一直没敢和人说过我三十五个小时,水米没打牙的事。因为这件事全怪我自己愣。

追忆:六十、七十、八十年代下饭馆,一个饿字了得

1980年阴历正月十五,我又下了一次饭馆,弥补了我十七年前的遗憾,真正吃到了肉丝面。

那时我正在集宁读大专,和同学刘田昱到街上观灯。晚上七点多钟,走到一马路,觉得身上很冷,抬头看见有一家回民面食馆还在营业。我便和刘田昱商量着进去喝一碗面,暖暖身子。考上大学后,我们都成了市民户,身上经常有粮票。

我们每人喝了一碗丝肉面,其实也就是面条的表面,漂了七八根火柴梗粗细的肉丝,但喝完后,身上却暖和多了。我们又转到恩和路,一边观灯,一边往回学校的方问走。突然听见有人喊:“卖菠萝!”走过去才看见有人推着一辆小车,车上放着些圪圪瘩瘩的东西,我在图片上看过,这就是菠萝。我和刘田昱说:“咱们也买一个尝尝吧!”他问:”你知道这东西怎吃?”我确实不知道,就说:“咱们在这站着,看别人买上怎吃,不就知道了!”可是,人们买上都拿走了,没有一个在现场吃的,于是我们也没有买。后来才知道,菠萝是削了皮切成块,用牙签扎着吃!

追忆:六十、七十、八十年代下饭馆,一个饿字了得

1980年我毕业后在集宁留校任教,1984年当了教导主任,1988年又当了副校长。自从当了“官”,下饭馆吃饭成了家常便饭。

当时还没有“八项规定”,这时的下饭馆吃饭,要么是巧立名目用公款吃喝的“黑心饭”;要么是别人求办事请客的“昧心饭”;要么是不得已搭礼赴宴的“违心饭”。吃过无数次,也都很丰盛,但都没留下啥印象。只有表大爷拉呱的下饭馆和自己几次寒酸的下饭馆,却时不时地回想起来。那苦涩的滋味道恐怕要伴随我一生!#媒体人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