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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姓女孩起名带子_孙莱芙:鹅毛口旧事

发表于:2024-01-03 16:25:17 来源:村晓起名网 浏览:
孙莱芙:鹅毛口旧事

怀仁鹅毛口村北,是鹅毛口河,沿河而上,在大约2公里的河左岸,有几个相连的小山包,山头上广布新石器遗迹,说明在万年前,怀仁就有先民聚居。

鹅毛口村背靠石人山,发源于左云老龙王山的鹅毛口河穿村而过,把村一分为二。南岸为南街,北岸为北街。南北街也称南北堡。北堡也叫西平堡,秦城村西有东平堡,与之相对,现村已废。南堡也叫常乐寺,因堡内曾有一座常乐寺,为王姓家庙,颇具规模。民间传说,先有常乐寺,后有东平堡。中街紧贴南岸,三四百年前是河道,后淤积成土梁,最早的鹅毛口指的就是这儿,如今是鹅毛口的主街。

鹅毛口村有杨、王、张、孟四大姓。杨姓明永乐初从代县鹿蹄涧来,先在村西10里的虎龙沟穴居,后搬到村东5里的黒里寨。王姓是辽时来,和张姓一同居住在村西2里的张瓦沟。孟姓是明初大移民来,祖籍山东。张瓦沟是鹅毛口村的前身,有辽金元时期的烧陶遗址,张姓最早执掌在此制陶制瓦,故名张瓦沟。

张瓦沟在王秃子山下,向阳和暖,沟里有煤,沟外有河,河边和山上均有平地,不仅能种植,而且便于制陶。现遗址上仍存陶窑、石磨和灰渣。

鹅毛口村由南街、北街、中街3村组成,杨姓住在中街,孟姓住在北街,南街由杂姓组成。民国时期有句顺口溜说:“中街人掌权,北街人有钱,南街人穿双烂板鞋。”

啥意思呢?是说杨姓祖祖辈辈有读书人,能掌权;孟姓淤泥膏地多,有钱;南街都是外来迁户,薄田旱地,难以糊口,生活主要靠下窑背碳,穷得连双新鞋也买不起。

在南街与中街的结合部曾建起一阁,上下两层,上层为土木结构,下层为3孔石碹的门洞。两旁是楼梯和人行道,中间是车马大道,“四清”时毁坏。阁是没了,但留下个说法:“鹅毛口人不出阁。”其意有二:一是村人在阁东不盖房;二是此地人为人处事“不出阁”。

旧社会,鹅毛口的穷人大多以背炭为生。今年60岁的王佃忠,他的高祖王启荣,曾祖王应,爷爷王凤仪,父亲王德都是背炭人。

旧时代的张瓦沟煤窑是个黑窟窿,凿有60个“马镫梯”,只能放半只脚,一个台阶六七寸高,上下仅能错开两人。

背炭人一回背200多斤(老秤),先得站起来,站有“软站”和“硬站”之分。“软站”就是自个往起爬,“硬站”就是自己使劲往后靠,后面的人往前推,两股力一顶就站起来了。

无论是用篓子背还是用绳子背,绳扣都要挽成活结,遇到紧急情况能抽开,把炭卸掉。爬梯的时候,手要攥成半个拳头,如果伸开,掉下来的碳就会截断手指。

背炭人穿着破烂不堪的“窑衣”,羞都遮不住,绳子深深地勒进肉里,一天能出一瓢汗,吃的是糠和高粱面窝头,就腌萝卜。

冬天出了窑门,把炭背到煤堆,刚才还是大汗淋漓的身子,瞬间就结了一层冰。因为背的太重,经常有人脱肛。

王佃忠小时候,有一回到窑门口等他爹,只听得哈赤哈赤的声音由远而近,背炭人一个个从窑门出来,汗不打一处流,黑得像狗熊,根本就认不出谁是他爹。

背炭,最怕的是“抛炭”,就是前边的人绷断或者是拉开绳子。有回,王佃忠的爷爷王凤仪听得如雷之声劈面而来,他急忙把一条腿跪在台阶上,另一条腿死死蹬住下一级,斜转身子,把头埋下来。只听一声巨响,他背上的炭顶住了“抛炭”。出了窑门,他看到腿上绑的5尺长的带子节节绷断,腿肚子一个劲儿冒血。

王佃忠的高祖王启荣29岁时死在窑底;爷爷王凤仪劳累过度,患了食道癌,46岁时亡故;而他的父亲王德在张瓦沟煤窑一直背了50年碳,背上隆起一尺多长的肉瘤,硬的,1997年他94岁上去世后,儿女们摸了摸,那厚厚的硬茧才变得软和起来。

穷人,成家不易。旧时代,中街的施二,南街的石文迁订婚后没钱娶亲,就集合了亲族友好一帮身强力壮的人去抢亲。施二去秦城村抢,石文迁去悟道村抢。这石文迁上无片瓦,下无寸土,靠背,炭为生。人丑,还秃舌,只是人高马大,不惜苦力。抢来的老婆却十分的美貌,她这样形容自己的丑男人长相:“前头就像避雨的窑窑,后头就像挖灰的勺勺!”

俊媳妇哭了7天7夜,始与石文迁同房,生有一子。过了五六年,这石文迁劳累而死,女人改嫁。

石文迁之母武大女,虽穷,却善良慈悲。1960年是饿死人的年代,村中阎五四要将一儿一女买到外地,武大女出面拦住,把他们收留回家。等饥荒过后,又把这俩孩子还给阎五四。谁知这阎五四好吃懒做,又把他们卖到了西山。

历史上的鹅毛口村是个重视文化教育的村子,杨姓曾出过7位举人,孟姓3位。民国时,有孟存江者,为村中老财,娶大二老婆。其大儿孟田,大学毕业,据说是包兰铁路工程师。二儿孟锡,山西大学堂毕业。每逢两个儿子回家,孟存江就让他们跟着长工去锄田,儿子不愿意,孟存江就对他们说:“咱们的光景不可能永远如此,一旦爬床(倒霉),会锄田就还能吃顿米糕。”

光绪年间,中街杨老财,为举人之后,病亡。有一儿吃喝嫖赌,输耍不成人。他母亲二寡妇操碎了心,担心他把家产踢打光。有杨天宝者,为其同宗。一日,杨天宝对二寡妇说:“这逆子成天鬼混,仗的是你家还有一湾好地。你不如假意把南河堰的地卖给我,把地契给他看,就绝了他的念头。地契由我保存,他一旦学好了,再还给他。”二寡妇一听有理,忙不迭地应承。杨天宝拿到两家所定契约后速速进城,在县衙办了一张正式的买卖土地契约。第二年春天,二寡妇安排长工去地里耕种,杨天宝出面拦住了,并拿出了那张正式的契约。二寡妇张口结舌,手脚乱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儿不成器,又把地也丢了,此后她一病不起,呜呼哀哉了。

这年,鹅毛口唱大戏,杨天宝去接戏。他刚套好车,马突然就惊了,拉着空车狂奔出门,在大门洞挤死了他的大儿。

马车一直跑到二寡妇坟头,猛地站住了。

马儿恢恢,叫个不停。


【赏析】

本文记叙了鹅毛口村的人文历史、环境变迁,人民生活,反映了当地百姓尤其是南街外来迁户的纷繁复杂的变迁史和生死存亡的生活史。

文章脉络可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叙述交代鹅毛口村的地理、村落的形成、人员构成、阶级划分等基本情况。前两段交代鹅毛口村的地理位置、村落结构。以鹅毛口河为界,分为南街、北街、中街。这是很重要的,后面一切“旧事”与此密切相关。第五段有句关键的民谣“中街人掌权,北街人有钱,南街人穿双烂板鞋”。这说明本村历史上的居民分为三个阶层,事实也如此。

接下来为第二部分,作者把笔墨的重点放在了南街外来迁户身上,这些穷人生活无以为继,大多以背炭为生。“旧时代的张瓦窑煤窑是个黑窟窿”,这里既是南街贫农求生养家糊口的地方,更是他们流血牺牲的地方!作者充分叙述描写了背炭人背炭的艰苦和风险,“软站”“硬站”,破烂不堪的窑衣,吃的窝窝头腌萝卜。冬天背炭的闷热与寒冷,“抛炭”的生死瞬间!一家三代因背炭夭折早亡、伤病累累!字里行间处处渗透着作者深深的同情。

第三部分作者以简笔讲了四个小故事。穷人成家不易抢亲,穷人穷而善良慈悲,杨家孟家重视教育的故事,尤其最后一个故事,杨天宝设计骗二寡妇田产,终得恶果报应!是一部光怪陆离的变迁史和血泪史!(高海龙)